一提到那個味道，念兒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，那味道，估計並不是所有人都熟悉，但是她，之前有去鄉下送過葬，僅那一次，就已經記憶深刻了。

粘膩的腐臭中，混雜著腥臊的惡臭，還有那麽一絲不出的惡心感，沒錯，這就是屍體放久之後，膨脹、略微腐爛後，滲透出皮膚的黃褐色屍水的味道。

“鈴鐺，你確信看到了人？而且是四個？”

她描述的部分太奇怪了，如果真是三個活生生的人，那麽為什麽走路的姿勢這麽奇怪？還有下水後，怎麽能不掙紮？但如果不是人，那麽那只手，又該怎麽解釋？還有屍水又該怎麽解釋？

“我…已經不確定是不是人了…她們走的很快、很快…就是徒然出現，到了那地方後，就突然消失了！後來那只手也是！對了，那只手是女人的手，有長長的指甲，但是沒有血色，白灰色的！念兒姐，她會不會還來找我？會不會…”

鈴鐺越越機動，整個人都開始往後念兒的身上靠去。

之前蝶整個人就已經渾渾噩噩的了，這會兒整個人就更覺著不正常了，不知怎麽的，突然激動的大哭了起來，雙眼徹底空洞了，嘴裏還絮叨個不停。

“它已經來找過你了麽？那麽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？鈴鐺姐，你告訴我，你是怎麽躲過它的？我怕被它整個人都嚼碎了吞到肚裏…再吐出來…不要啊…唔……”

這邊都還沒有安慰好，又來了一個蝶！再聽她這麽一哭，念兒是徹底懵了，因為她發現，她們倆的，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啊！

“蝶不哭，你看到過那個東西？還會吃人？”

沒錯，這是重點中的重點，記得之前有人過，女屍只是拖住了打撈的人，至死不放手，但沒有聽過吃人這個問題才對。

“有啊！那天晚上，我被姜尚宮安排去中宮送書簡，看到了，好多血！那個人被殺了，好多血，好多血！後來那個死人活了，再往那妖怪嘴裏塞東西，一直塞，腸流出來了…一直塞…不要…不要啊……”

蝶這半個月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，這會兒再一刺激，終於自己把自己給嚇暈了。

念兒只能是一邊安撫著鈴鐺，一邊抱起蝶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輕輕拍著她的背，讓她能暫時休息一下。

“看來，還得勞煩猛虎跑一趟太醫院了，也不知道馮禦醫回來了沒有。”

念兒這會兒是真有點覺著不舒服了，從這些蛛絲馬跡看來，對方很有頭腦，不但偽裝各種鬼神殺人，還會留下很多的人證，以供這種恐怖的訊息，大量傳播。

只怕那些所謂見過妖怪，還看到妖怪四處走動、兇神惡煞什麽的，大多都是以訛傳訛罷了。

那麽鈴鐺和蝶看到的東西，就一定是真的嗎？

雖然用腳趾頭，都能猜到，會是那些人動的手腳，畢竟能在中宮殿內，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來，還要避開眾多人的眼線以及皇宮侍衛，僅憑這一件事，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。

更何況後來，在綠柳堤上溺死的三個宮女，據可全是中宮殿的！

要那中宮殿，可比不上自己現在所處的藏書閣悠閑，整日忙碌至於，一天點名也最少也是三次以上的。

莫名其妙少了人，還一下少這麽多，要所屬尚宮不清楚都難，更何況是連直上屬的嬤嬤都不知道，那就是完全不可能的。

可是沒有證據，就等於惡意毀謗，更何況是對皇親國戚們的無端猜疑，那可是百分百掉腦袋的事情，所以就算猜測的再多，裏面的問題再清楚，她也只能是三緘其口，包括徐朔那都不敢多議論一句的。

藏書閣這幾天特別冷清，七皇明哲保身，不敢再四處隨意走動了，九皇也是被他母妃禁足。

就連十四皇，前兩日也是派人送了份書信，書房裏出了禁令，王公貴族和學們，沒有必須的理由，都不準離開國監。

那些大宮女和書倌也怕，因此，即便是在白天，除了姜尚宮和三個宮女還在走動外，也就基本沒有人再出來走動了。

鈴鐺也是哭累了，挪了凳，靠在念兒身邊睡了起來，蝶難得睡得安穩，於是她只能這麽靠著椅，任由兩個孩依靠自己。

外面的太陽很大，知了呱噪的在枝頭鬧著，院裏安靜時，那種呱噪的聲音就更讓人覺著煩躁了，可就算這樣，整個藏書閣裏，還是彌漫著一股不出的寒意。

風把書局屋檐四角的銅鈴，搖晃的叮當作響，幾片樹葉從窗外飄進來，那樹葉很新鮮，臧青碧綠的，落到地板上後，就安靜的停在那裏，一動不動。

風越來越大了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念兒仿佛在窗口處，看到了一只青灰色的手臂，正從窗外伸進來，如一條蜿蜒的巨蛇。

長長的指甲，在白色的墻上，畫出了四條長長的水跡，那水跡越來越多，顏色開始變深，直到變成一條條血痕。

墻面上開始裂開，那些血痕也開始不斷的冒出，一股股濃烈的鮮血，流到了地面，匯聚成一個腳印，一個又一個，那腳印往自己的方向走來，自己卻是一定不能動……

“呼……”

再一睜眼，念兒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汗水給浸透了。

她急切的看向窗戶，沒有手，也沒有水漬，更沒有什麽血腳印，剛剛的一切，不過是她的一個夢。

低頭看向身邊的蝶和鈴鐺，這倆孩孩睡覺，表情也很平穩，看來自己是真的想太多了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，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，姜尚宮來的時候，正好看到了這一幕，她雖然也怕，但也不至於聽風就是雨，所以很欣慰，一群孩中，還有念兒這孩，能面對這些事情，還如此淡定。

“念兒啊，你真的不怕麽？”

“怕，可是怕又能怎麽樣？”

隨著夜幕的降臨，每個宮中，比往常更早落了鎖，藏書閣裏的大宮女們，和姜尚宮住在一起，三個宮女也都在落好了鎖後，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經過一個下午的休息，鈴鐺和蝶雖然還是無精打采的，但好歹不在哭鬧不止了。

念兒把大家的晚飯帶進了房間後，就安排起了床位，怕兩個孩晚上再做噩夢，她就把自己的安排到了最靠近房門邊，然後依次是蝶和鈴鐺。

月影西移，月光把樹影映在了窗戶上，風一動，樹影就開始拖著長長的影，不停的“張牙舞爪”。

難得安靜的夜晚，卻靜到讓人不安，書局四角的銅鈴不斷搖晃著，意如那裏神婆做法時，手中不斷搖晃的招魂鈴。

夏日的屋之中，本就悶熱無比，可大家心裏都膽戰心驚的，所以楞是沒有一個人，因為怕熱而開窗透氣。

昏黃的油燈下，三人圍成一圈，坐在坐桌上吃著晚飯，念兒背對大門，其她兩個孩坐在了左右兩邊。

就晚飯而言，飯菜很豐盛，只可惜她們誰也沒有心情，好好的一餐，吃的是食不知味，形同嚼蠟。

念兒正數著米粒的時候，突然看到蝶把手中的碗筷往地上一丟，時候開始低聲哭泣的往後移，接著是鈴鐺，也是驚恐的睜大了雙眼，雙手指著她的身後。

看著她們奇怪的舉動，念兒也是有些背後泛寒了，她們是看到了什麽？為什麽鈴鐺是雙手舉著？

於是憋足了一口氣後，強忍著心中的不安，僵硬的緩緩的轉過頭去一看，兩道長長的人影，印在了房門口，那雕花的窗欞上。

“是誰在哪兒？”

鼓起了勇氣，她大喊了一聲，可是很安靜，除了那兩道影外，沒有任何回音。

又等了一會兒，念兒都想站起來，去瞧瞧外面情況了，可才離開凳，人都沒站直，就被鈴鐺一把扯住了袖。

“不要去，這裏晚上大家都睡覺了，不會有人的！念兒姐，不要去！不要去啊！”

她都被嚇的要哭出來了，念兒姐膽也太大了點吧，怎麽樣還敢過去？萬一被妖怪吃了可怎麽辦？鈴鐺是真心怕，當然，她也更怕念兒會出事。

念兒回頭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安撫低聲的安撫了一句。

“放心，別是有鬼怪，就算是有妖精，他們也不敢對我怎麽樣的，我可是有護身符的。”

她這話純粹是假的，但她清楚的記得，徐朔在那晚離開時，和她過，有什麽事情，找飛鷹就可以。

即然飛鷹能隨傳隨到，那麽也就代表了他一定就在這周圍，這也正是她所的“護身符”了。

等鈴鐺松了手，念兒這才深呼吸了一下，一步步靠近那門邊，不害怕是假的，畢竟在這樣的夜晚中，周圍又是這種詭異的氣氛，哪怕心裏很清楚，也難免有著不安感。

夜風伴隨著一陣熟悉的木香味，從門縫中闖進來時，她這才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，雙手叉腰，方方的站在了門邊。那個，老貓能是吃飽了飯就瞌睡，然後睡過頭了麽？呵呵，那麽等會兒繼續啦親們麽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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